宇佐见铃,写“偶像塌房”的小说获得文学奖
2021年,21岁的女大学生于佐见铃以小说《偶像失格》获得日本文学最高荣誉之一——第164届芥川龙之介奖(以下简称“芥川奖”)。
这部以席卷亚洲的“应援文化”为背景的小说,不仅在8个月内卖出了50万本单行本,还因为事件中“女大学生作家”、“偶像小说”、“芥川奖”等意想不到的标签,成为2021年日本文坛最热门的事件之一。许多人想知道为什么一部看似“偶像化”的小说能闯入严肃文学的殿堂。
宇佐见铃。/图KikukoUsuyama
事实上,早在这部作品之前,于佐见铃就凭借描述母女情感交织关系的小说《卡卡》获得了日本文艺奖,并在17岁时以最年轻的得主身份获得了三岛纪夫奖。再次获得芥川奖,无疑是她“天才作家”的名字。
在《偶像失格》的日文书名中,“推し“一词是典型的网络语言,用于想要支持的人,是指成员中最喜欢的人。“燃ゆ它是日语中“燃烧”的古老用法,这里指的是由于某一话题、某一事件意外演变成舆论中心。简单来说,标题是“我的偶像已经登顶热搜”,但由于网络语言的轻浮和古文的庄严,它产生了奇妙的张力。这种优雅与当下生活的碰撞也构成了小说的主要气质。
宇佐见铃的《偶像失格》。
无论如何,《偶像失格》都是一部描写细腻入微、语汇表现惊人的作品。无论是用脊骨描述追星者的妙笔,还是当代生活中不起眼的片段——大段自省的独白,蓝色的房间,女生表情的特写,生活中的杂音,明里狂热的脸,戒指的反射,一篮衣服,薯片银包装上的油渍——玉佐见铃,作为文学切片呈现出来。
即使是破碎的思想也可以是充满“启迪”的哲学思想。即使在当代生活中最肤浅的表皮下,也有积极的文学空间。可以说,这位1999年出生的作家并没有辜负自己长寿的时代。
早稻田大学教授尾崎真理子在《读卖新闻》上发表书评称,《偶像失格》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,成功描绘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偶像化女孩的形象,她连季节和周围的东西都看不到,描述了她是如何最终发现眼前的风景的,这是最新最古典的青春故事。
粉丝们为偶像提供帮助。/图源网络
活在“脊梁”上的女孩
《偶像失格》的故事始于主人公明里半睡半醒,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偶像因为殴打粉丝而登上“热搜”的时刻。她慢慢醒来的身体和意识被迫拉进信息流高速运行的手机屏幕,从而开始了虚实交织的一天。
明丽刚进入大二。和大多数喜欢偶像的粉丝一样,她会用偶像的生日做手机解锁密码,用照片做屏幕保护,买CD为偶像投票,收集偶像留下的痕迹。她在博客上分析了真幸的言行、语气和一举一动,观察了真幸和平时的异常情况,猜测了他最近的心理变化。从这些细微的涓流中,明里想看到真幸眼中的海洋。然而,她从未有过接触偶像的愿望,只是想默默地成为一个淹没在海里的粉丝,成为掌声和欢呼声的一部分,然后用匿名账户给偶像留言说“谢谢”。
插画师“ニシキレオ“看完《偶像失格》一书后画的插图。/图源网络
为偶像应援是明里的“脊梁”,她把所有不必要的东西都清理干净,只靠这个“脊梁”活着。她这样描述自己:“一般来说,她和朋友们一起去看电影、吃饭、买衣服,用学习、兴趣和工作挣来的钱来装饰自己的生活,长出自己的骨肉,让自己变得更加丰富。然而,我反过来。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脊梁骨上,就像在做什么练习一样。多余的东西被切除,只留下脊梁骨。”
依附于这根脊梁骨的是宇佐见铃给了明里一个“沉重”的身体。因为一些隐藏的精神疾病,升入高中的明里在家里、学校和医院里来回走动,在所有人之外都是自由的。她经常感到身体疲劳——“不仅身体很重,而且每个月移动水花的脚和子宫内膜也很重。”生活就像在流沙和逆水中徒劳挣扎,所以她不得不抱紧脊梁蜷缩起来。
疼痛的拯救
明里喜欢真正的幸福,不是某种幸福、依恋和价值的投射,而是痛苦和真正的回归。明里4岁时,与真幸的第一次见面,当时还是童星偶像在舞台剧中扮演彼得潘。当他吊着威亚飞过明里头顶的那一刻,似乎是明里人生的开始。后来,在身体昏昏欲睡的高中时代,明里恢复了他小时候看过的舞台剧的DVD。即使照片因为光盘的损坏而变形,当他再次看到飞行的青少年时,明里的心感到钝痛,好像被撞倒了。
电影《彼得潘》2003年剧照。
少年毫不费力地用小鞋尖踢了明里的心。已经对痛苦麻木的明丽,在那一刻,她似乎回到了4岁,摔倒后自然会流泪。这种痛苦逐渐让她的身体找到了感知,世界变得明亮。她不由自主地跟着曾经飞过她头顶的男孩的表演一起吸气,绞尽蛮力地发出声音,粗暴地吐气,和他融为一体。她的心又软了,她的身体充满了热情。最后,明里释放了长时间积压的情绪,大哭起来。女孩喊道:“我真的很想去梦幻岛。”。
明里发现这个男孩现在正在作为偶像团体的成员进行表演活动,所以明里拖着疲惫的身体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,她开始正式帮助她的偶像。在真正幸运的“崩溃”时期,他不仅成为了公众舆论的目标,而且在团队中的排名也跌到了最后。虽然明里不擅长观察文字和颜色,处理工作中的紧急情况,但他仍然坚持工作赚钱来帮助明里,并试图拯救偶像的衰落。然而,正如她在社会系统中格格不入的结果一样,为偶像工作更像是一种赎罪练习,这使明里的身体更加沉重。她说她“一个人呼吸着两个人的体重”。
“不要让生命在狭窄的世界里结束”。/图源网络
明里的生活似乎在追逐明星的路上逐渐脱轨,但她继续获得幸福。因为只有在应对援助的时候,明里才能逃离身体的重量,变得轻盈。
小说终于在明里醒来的那一刻结束了。她乘公共汽车去了真正幸运的住所。楼下,她看到真正幸运的女朋友拿着换衣服出现在阳台上。回到家后,明里把一盒白色棉签扔进了黑洞的房间。然后她爬在地上,尽力把棉签一个接一个地放回去。她也开始清理房子里的垃圾,就像打扫她破碎的生活一样。
《新周刊》:小说标题“推”し、燃ゆ“有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词组合,你能简单地解释什么是“推”吗?通常,偶像化不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,你为什么要创作一部以偶像化为主题的小说呢?
玉佐见铃:能被支持的偶像、歌手、YouTuber都可以称为“推”。这不是我想出来的,而是日本的真实存在。世界上有很多关系,比如家人、恋人、朋友。这种关系中的人会微妙地影响彼此的存在,但我认为“推”也会以同样的热度和存在感影响生活,所以我想把它带到主题的中心。
插画师“ニシキレオ”的作品。
《新周刊》:小说是第一人称写的,有很多细腻真诚的描写,有多少来自你的个人感受?你有你最喜欢的偶像吗?你从哪里得到这些令人共鸣的明星追逐细节?
宇佐见铃:我追星的心情是,既没有恋爱情感,也没有积极的交流。我对演员的个人生活或采访不感兴趣。我在追这位演员的作品。我和分析偶像心情的明里完全不一样。我个人的经历可能更接近看演唱会的粉丝。因为我个人没有分析偶像和购买偶像产品的经验,所以这些大多来自博客或粉丝留言板。在创作这本书的过程中,我经常在社交媒体上咨询一些粉丝的反应。
音乐会现场/图源网络
《新周刊》:“应援文化”在亚洲很常见。你认为这种文化的影响更积极还是消极?
玉佐见铃:我认为人们更容易在群体中做出不明智的决定。因为在群体中,个人责任变得不那么明确。“饭圈”也是一个集体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可能会有更多的负面成分。但作为一个个体,如果你能热情地追求某件事,并对你所做的事情负责,我认为这是积极的。
粉丝为偶像准备的应援物。/图源网络
《新周刊》:虽然《偶像失格》被称为“偶像小说”,但事实上,明里的家庭也是一个被描述的地方,它经常描述明里与母亲、姐姐和其他家庭成员的互动。你是如何建立这部小说的家庭氛围的?
玉佐见铃:家庭可能不是这个故事的主题,但我想把它写好。一个家庭是一群价值观不同的人,不是吗?虽然家人关心明里,包括明里疯狂的应援行为,帮助明里解决追星以外的日常生活困难,但明里的痛苦更深远。明里有一种厌恶母亲、姐姐和医院的感觉。我认为人类不理解的感觉和痛苦可以复杂地交织在一起,通常只是因为每个人生来都很亲密,但不能离开。
日语版《偶像失格》。
《新周刊》:在作品的后半部分,有一个场景是高中辍学的明里问家人就业问题。在这里,明里承认:“工作,工作。我不能。我不知道我在医院被告知了什么。我不正常。”这不仅会让人们担心明里的精神,还会让人们想到社会系统对人们的异化。你为明里设置的“脊梁”和“沉重的身体”能被视为一种异化吗?
余佐见铃:虽然作品的主题是“推”,但我也想写一些明里会遇到的困难。在这部小说中,“身体的重量”实际上是一个困难的描述。即使是兼职工作也不会像明里预期的那样控制自己的身体,她仍然会犯错误和恐慌。即使被告知要做各种各样的事情,“做吧,做吧”,她的身体也很重,很难处理。我想有些人可能是这样生活的,所以我就是这样写的。
《新周刊》:弗洛伊德把抑郁和实现愿望的满足解释为梦想和象征的原因。你从小学开始就记录你的梦想,这对你的写作有帮助吗?梦想试图平衡我们的现实生活吗?
余佐见铃:我认为梦更像是无意识思想的无序表现,而不是欲望。例如,最近我经常梦见被卷入战争。这不是我的愿望,而是因为我的大脑在思考这样的事情,然后产生这样的梦想。梦中有它独特的混乱和奇思妙想,它们可以刺激创造力。我不认为现实世界可以平衡这种混乱。
宇佐见铃认为,梦更像是无意识思想的无序表现,而不是欲望。/图pexels
《新周刊》:21岁时,你获得了芥川奖等重要奖项。在某种程度上,你已经成为许多人心中的“偶像”。看来你站在故事中主人公仰望的角度。你觉得外界对你的评论怎么样?
余佐见铃:我非常感谢支持我作品的读者。我最喜欢的作品《海角》也获得了芥川奖。芥川奖也让我遇到了很多其他作品。获得这个奖项是我遇到更多读者的机会。我认为作家是隐藏在作品之后的人,所以我认为我不会成为被追逐的对象。如果能不被年轻人折腾,写出自己心里想的东西,那就是这次获奖最大的报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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